寂寞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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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轶事》第5章(启红HE)


我真的要死了,这一点话我写了两天。

写正剧怎么这么难!!!!不如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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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这一路上时刻警觉着周围,兜兜转转好大一圈才绕回大街上,叫了黄包车,又断续磨蹭了两个时辰回到红府。下车时张启山胸中沸腾已安定很多。

二月红此时已完了戏,先回到府内。听见小厮回报,二月红起身迎出,穿一身锻黄锦绣的长袍,眉眼和悦,神色从容,一手微提着袍边,大阔步走出来,在石子路上踏行而过。

二爷提袍走路的样子,很有清末民国那种传统人的正派。侠义而不失文气,儒雅却不失刚正。

张启山对他的这副气势,再熟悉不过。相识十几年,见的最多的,便是这种温然的正派。比在戏台上在墓道里,更看的见摸的着。更容易让人有代入现实的踏实感。

张启山不禁笑了。出身龙潭,又经虎穴,多番涉险,自成军阀一霸,张启山连笑容都是带着刚气的。摘掉礼帽手套回手甩给副官,脸上的酒窝棱角分明阳刚四溢,大衣敞开,随意背过手去站着,看二月红从容走来,淡然悦色,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欣然一抱拳,然后侧身做了个往里走的手势:“佛爷,请。”

好像昨夜的事儿都是子虚乌有。

张启山笑意更浓。一言未发默契满腹,大步和二月红走进去。张副官只来得及看见佛爷侧脸上刚正俊朗的笑意,然后便留给他一个和二爷并肩而行的背影。

 

厅中置着红木细雕如意纹嵌理石圆桌,墙上挂着纸书帛布玳瑁轴杉木漆头狂草字画,是苏轼的名篇《定风波》。张启山看过去,运笔连绵回绕,字体古朴清峻,气势豪迈,极草踪之致,似是珍品。之所以加了个似字,却因这草书只写了苏词的后半阕: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二月红背对草字,不为所动,面上静逸安然,让张启山道:“佛爷,请入座。”

桌上已备好酒菜,只是已经凉了,管家亲自换上热菜温酒。显然二月红已等候张启山回府多时。张启山淡笑,心里嚼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几字,在小厮端来的水盆中净过手,入座。才要开口,却见二月红先为二人满了酒,洒然道:“昨夜在外入席,不意痛饮了几杯。自古举大善者不疵细瑕,让佛爷见笑了。”说罢将酒敬张启山,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却见张启山似有深意盯着自己,二月红不禁微笑:“佛爷,怎么了?”

张启山看了二月红半日。好一句举大善者不疵细瑕。竟让自己无话答言。再提昨夜之事,倒显自己拘腐,只好一笑置之。饮了酒,叉开话道:“这一向以来,二爷在北平可还事事风顺?八爷和九爷知我顺路到北平来,都很牵挂二爷。”

二月红放下酒杯,语气平和,笑容淡然,道:“劳佛爷和八爷九爷挂心。二月红在北平,一如既往,倒没什么风顺不风顺的。如今是乱世,不流离失所已是大幸。幸得红家班祖上传了些唱戏的手段,方使得这些一心跟随我的上下老小,本分过活,混口安宁饭吃。也算不辱没这台上的祖业了。”

这话极符合二爷的身份。自打当年夫人进门,二爷便再没干过那些当街抱打不平的豪气事。夫人过世后,二爷更加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凡事不进便止。一身儒雅侠气,也在岁月消磨中变成了浅笑于颊的谦谦君子。

这么多年,张启山深知二月红的脾性。夫人过世打击太大,至今不能痊愈,恐怕是终生不愈的了。上次来北平,曾劝说北平时局不稳,让他跟自己回长沙。张启山还记得静夜烛光一壶浊酒,二月红一副淡然无欲的脸,慢慢说道,心如止水,身无挂碍。一切随天意罢。

张启山点点头,不再疑虑。料想昨夜之事,也并非二月红本性如此,无非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只是无论怎么说,自己终究放心不下。欲带他回长沙,又知以他的性格,必不肯依附自己。二爷虽淡泊,却是个内里傲然铁骨的汉子。从来都只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没有谁来劝说的份儿。

张启山不由轻叹一声,缓缓道:“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强你所难。只是临来时八爷有句话说的对,北平鱼龙混杂,枪杆子认不得人。权贵商贾一般黑,你常在其中,难免被牵连。我岂能不担心。”

这是十足十的肺腑之言了。

二月红心里触动,面上却柔和,浅笑道:“八爷也是多虑了。天涯何处不容身。九门之中,人人铜心铁胆百折不摧。换做九门任何一人,又岂会畏首畏尾。二月红虽非功利中人,却也不是亦步亦趋之辈。佛爷何必拘于小节。”

这样一说,张启山竟无话答言。劝不能劝,心又放不下。想了想,忽然问道:“听说你与新月饭店,是新月在其中撮合。”

二月红澄然看着张启山,微笑道:“我与尹小姐原是旧识,她与丫头相知一场,听说我在北平,便出手帮衬,那是尹小姐的侠义之处。倒是你,人家闺名在嘴上叫着,只怕是旧情未了。小夫妻吵架是常事,你就给她个台阶下,何苦要这样将着对方。不如这样,明日我出面,请尹小姐去茶楼稍坐片刻,你随我同去,如何?”

一席话说的完美无缺。张启山丝毫没有注意到谈话的主导权已在对方手里。只是顿了须臾,笑道:“你这人,明明是说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长沙那边不能离开太久,你也知道,明日我便要回去。况且我与尹小姐之事,原本就是张冠李戴,后来又有阴差阳错,我的身份她的家世都是隔阂,这个我们也有共识。既然吵架不合,便当作彼此都给对方一个台阶。再要纠缠下去,终非善局。”

二月红慢慢静下脸色,沉思了一会儿,方慢慢说道:“即便如此,人家女孩子的心意是摆在那里,唯你视而不见罢了。听闻尹家几月前便要从京城新秀阔少中选亲,以承新月饭店后继无人。是尹小姐死命推拒不从,家里才慢慢计议。”

张启山闻言,面色沉重。凝思许久才长长叹气,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她。”

二月红心下恻然。

张启山与二月红不同。二月红当年为了丫头,斩断外务甚至祖业,关起门来与世无争,只为丫头一世安好而已。而张启山身为军阀,又是九门之守,长沙一城百姓安危在他肩上,几次九死一生,危机四伏。焉知拒绝尹新月,又何尝不是爱护。这其中轻重权衡,又岂是外人可以道哉。

二月红见张启山面色愧疚,心中着实不忍,缓言劝道:“我知道你心里对她,未免不看重珍惜,为她设身处地着想。看似不怜香惜玉,实则珍重百倍。她回到北平,觅得佳婿,总比跟在一个军阀身边父女反目要安稳。说到底,张大佛爷是世间豪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终不忍临到危局连累一女子。”

张启山亦被这一番话触动情肠。只是见二爷此刻目光暗淡,知他想起丫头又要伤感,便不再说,将酒满上,拍拍他的手道:“明日我要走了。愿二爷在北平善自保重,进退得宜。若真有不测,我张启山仍在长沙等你。。”

二月红回过神来,举杯同饮,淡然微笑:“我知佛爷举世,定要有一番作为。还请佛爷心无牵挂,方可成就大事。有朝一日时局太平了,我二月红再为佛爷唱一日的长沙花鼓戏罢。”

 

一夜秉烛夜饮,并未有什么结果。张启山劝不了二月红,二月红也说不动张启山。彼此只见对方泰然安好,都只做罢。一夜饮到三更天,方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张启山来向二月红作别。二月红穿着常服站在厅中,背对着苏词狂草,一切如旧。还是昨夜的那副样子,淡然安顺。张启山勉强放了心。

二月红并未远送,只在厅口驻足。张启山和副官往外一瞧,只见正院大门前站了两个妇人,四五十岁身着红衣头戴花枝,看着像是媒婆。两个婆子一来二去的要往里走,黄管家在门前推三阻四的往外请。张启山便知这是二月红又犯了红颜债。用八爷的话说,红颜债红颜债,我们二爷走到哪都是债台高筑,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买酸滩。这两个媒婆遇到一起,不知这黄管家要怎样疲于应付。

张启山回头与二月红相视一笑。二月红倒一脸平静坦然:“佛爷,恕不远送了。”

张启山拱拱手,便和副官告辞出门。

还是那叫鹿活草的小孩儿替他们叫车。张副官这几日看那小孩伶俐清秀,心下很是喜欢,上车时便给了那小孩儿两块银元。那小孩儿颠在手里,竟没有像其他穷苦小孩儿一样乐的开花,将手上银元看了看,便一脸淡定收进袖里。客气话也没说一句,倒把副官晾了一下子。

这一路,副官沉闷不语。直到上了火车,张启山道:“因这一点事便沉闷,你还需要磨练。”

副官道:“我不是沉闷,我是沉思。佛爷难道没觉得那小孩不像个男孩子,举止眼神,却像个有家教的闺秀。”

张启山道:“你想起来像谁了?”

副官又沉思半日,还有些不敢肯定:“我觉得他像九门中的四爷。”

张启山竖目看他。副官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说的不是陈皮阿四。我说的是被陈皮杀掉的那个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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