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琅琊榜靖苏/琰苏同人,原著续写,绝壁HE)

三十

言侯过府来拜的时候,黎纲属实有些惊诧。

当年金陵斡旋,苏宅一应与言府联络传讯之事,都是黎纲在中间调停。是故黎纲略知言侯最初看待宗主很有抵触。纵然后来得知麒麟择主是为保靖王,言侯也是钦佩赞赏多一些,谈不上多厚待。更何况,今日言阙已官拜一品太尉。太傅一职,本朝不常有之,可在汉朝时,那是位列三公的重职。在如此满朝沸议的势头下,言侯能这样光明坦荡从正门投拜帖进来,就够让黎纲觉得惊心。

现在宗主仍在病中。咳疾虽愈,但心焦体虚。自从春猎回来,宗主虽言无事,可晏大夫却皱了好几回眉头,背地里掏出当初蔺少阁主的方子看了好几回。若是旁人也罢了,黎纲一口回绝便是。可言侯此人,就算没有后来共保靖王上位一事,黎纲也知道他对宗主意味着什么,不敢怠慢,进阁请问宗主。梅长苏却无一丝犹豫,笑道:“快请进来。”

 

梅长苏亲自相迎见礼,言侯拱手还礼,宾主落座。

梅长苏笑道:“若非身份尴尬,苏某早应过府拜访。还要劳动侯爷大驾。”

言侯气度,颇有仙风道骨的境界,淡泊笑道:“梅宗主过虑。当日言氏一族,皆受梅宗主提携搭救,言某铭感至今。”

梅长苏淡然一笑。言侯措辞,是称他为梅宗主,而不是苏先生。苏先生是幕僚谋士,梅长苏却是江湖术士。这其中的微弱差别,也只有涉世双方才能品味出来。他温润笑道:“听闻侯爷已加封太傅一职,实乃国之大幸,实至名归,苏某还未曾恭喜。”

言侯却庄重言道:“梅宗主此言差矣。无论官拜何位,都是为国尽忠为民效力,非为一己私欲,何喜之有?正如梅宗主虽然在野,却为朝堂朝政深谋远计,殚精竭虑。于赤焰忠魂有昭雪之力,于陛下登基有从龙之功,梅宗主又可曾恃宠而骄居功自傲?”

这话头,连送茶果进来的黎纲都听出有些意味了。黎纲看了宗主一眼,却见宗主还是坦然自若满面微笑坐着,只好自己暗暗叹气,又退出阁去。

梅长苏温笑,不置可否。言侯又道:“自识先生,小儿受益颇多。豫津虽是吾儿,但为父汗颜,多年只顾避世清修,心怀悲念,不曾好好管教。如此想比,他和景睿如出一辙。景睿虽两姓之子,却失之衡矢。在山庄不是少主,在侯府不是世子,在南楚无名宗室。然梅宗主四年半前自廊州进京,待二子如同胞弟,教之,慎之。纵揭谢玉一案,亦不忍卓庄主心脉剧裂一蹶不振,不忍景睿一夕失两父。不使二人直面党争,不使二人移改本性。使豫津可入朝为仕,使景睿可结交四方。其心之仁,其意之深,此言某感念之一。”

梅长苏微笑道:“侯爷言重了。”

言侯又道:“四年半前自梅宗主入京以来,朝中贪官污吏皆丢官帽,废太子誉王各负其罪。虽为保靖王上位用计至深,但梅宗主不以阴险手段党豺为虐,不以江湖力量杀人越货。所举荐之人,皆为朝堂栋梁,赤胆忠臣。纵使梅宗主为君效力,为赤焰雪冤,但能正本清源,济世救民,其功可传,其德可昭,此言某感念之二。”

梅长苏淡笑不语。

言侯又道:“半年前梅宗主死而复生,复归金陵。听小儿所言,梅宗主以一己之力撼动各国局势。离间燕渝联盟,敦睦南楚邦交。在言某看来,献王自立,此时断其两翼,挫其筋骨,使之孤立无援,皆出梅宗主之手。兵伐献州,君正臣安,指日可待。梅宗主国士无双,为君解忧,为民远计,其力可惊,其才可叹,此言某感念之三。”

梅长苏并未马上答言,坐着细饮一口茶,满目温和微笑:“侯爷有话不妨直说。”

言侯精睿的目光直直凝视梅长苏,眸色悲天悯人忧心忡忡,大有哀叹之感,长吁道:“可叹梅宗主为家国天下煎熬心血,却不能为世所容,言某心有所哀。但朝堂之势,自古如此。忠臣良将铁骨铮铮,所为皆日月经天,绝无阴权以污青史。如今堂上老臣,绝非空谈误国之辈。梅宗主以神术妙计匡扶皇室安定天下,众臣以拳拳之忠直言纳谏辅国安民,察民事,昭民冤,食民禄,重民生,事无巨细,披肝沥胆。梅宗主重根基,众臣重微渐,梅宗主厚积薄发,众臣跬步千里。两者迥然有异,却殊途同归。我知梅宗主家国天下一肩已任,但众臣所虑亦非无据,不重其人而重其名。虽历朝君王间好男风,但自古多为陋史。魏安釐王时有龙阳君,汉哀帝时有董贤,卫灵公时有弥子瑕。龙阳君以功得幸,董贤以色事人,弥子瑕以友悌事君上。无论梅宗主以哪一种方式入青史,皆为君王之陋,诚非忠臣所愿。”

梅长苏一字不落的细细听完,面上始终安然微笑。他知道言侯此来,是事先把局势都捋清了的。他已经选择了程度最轻浅的辞藻。以功得幸以色侍人几个字,恐怕在朝臣耳中早已不止如此。放下茶杯,梅长苏淡淡笑道:“侯爷过虑了。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众臣不遗巨细防微杜渐,亦苏某翘首所盼。自我前日复归金陵,恰逢陛下后位空悬,故沸议日盛。日前我已为陛下举荐一女,此女大约侯爷也有耳闻。”

言侯眸色略凝,道:“可是纪城孟大将军之女?”

梅长苏淡淡笑道:“正是。”

言侯点头不言。

梅长苏笑道:“侯爷大可放心。正如侯爷所言,无论以功得幸以色事人,以友悌而待陛下,非忠臣所愿,更非苏某所愿。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立身正名,亦绝不留污青史。”

言侯连连点头,淡然道:“那就好。”

说罢,一改重如泰山之色,满目慈爱怆然,慨然长吁道:“天佑林氏。有此麒麟之后,可传林氏风骨。林燮大哥终可瞑目了!”一语未了,老泪纵横。

 

梅长苏亦是满目泪光,看着面前一个老人,从仙风道骨德高望重,刹那变成一个悲怆抹泪的孩童,遂温言叫了一声:“言叔叔。”

言侯大喜,却又大恸,悲喜交替起伏,不由颤声问道:“小殊,你怪我么?”

梅长苏满眼含泪,却笑道:“有何可怪?言叔叔一不忍见故人之子以色事人,二不忍见忠义梅郎青史留污。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言叔叔待我之心,有如生父。”

言侯闻言,更是难以自持,半晌方道:“孟大将军之女入宫,小殊可有把握?你和陛下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我知你纵然没有这个心,但陛下那边恐怕难以顺服。”

梅长苏笑道:“言叔叔放心。即便陛下不愿,但宫中还有太后在。”

言侯点头道“看来太后已知你的身份。既如此,太后定会听你所言。”顿了片刻,又道:“孟大将军此人,小殊当可放心。昔年我与孟氏亦有同军征战之旧,我保荐此人将来若成为国丈,绝不会有外戚之扰。”

梅长苏点头而笑。又问道:“看来纪王爷那边,也是知道的了。”

言侯反而诧异:“何以见得?”

梅长苏道:“上次猎宫一见,纪王爷入帐探访,却无别话,左右言他,道茶是好茶。”

言侯默然思忖,叹道:“这确实像他的风格。不愿在你身份尴尬时说破,徒惹伤心。”片刻又道:“当年我与纪王爷曾奉旨平反赤焰一案,我就对你起了疑心。此二年间往来,并未见纪王属意此事。但以纪王侠骨机敏之心,大约也是早就知道的。”

梅长苏笑道:“是我之过。不该叫长辈日久悬心。”

言侯满目疼爱,又细问梅长苏病症,言语间的舐犊之情,让梅长苏暖然动容。却不忍长辈心痛,只把经年的锋芒顺事娓娓道来。言侯心下亦知梅长苏历经磨难,只是报喜不报忧。聊至许久,只见梅长苏面色逐渐发白,触目惊心。问之,梅长苏却只笑道:“无妨。只是前些日受了春寒,并未大愈。”

言侯默然半晌,悲怆道:“过慧非寿,伤神劳思。今日陡然相认,又惹你心绪起伏,是我之过,细致稳处终究不如纪王。也罢,我先回去,你好生安养。”

梅长苏笑着起身送客。言侯走至门前,忽又回身,满目粲然期盼,向梅长苏道:“虽知江左梅郎算无遗策智计无双,在朝翻云覆雨,在野执掌一方。已不是老夫今时今日所能估量。但老夫仍旧心存幻念,能接你入府,叔侄完聚,共叙天伦。纵不能保你逍遥一世,至少可护你康宁平安。”

梅长苏却面无半点忧伤之色,笑着道:“言叔叔明睿豁达,深知此事已绝无转圜。我虽为林氏之子,却已无林氏之名。将来史书入册,言侯应与江湖术士素无瓜葛,绝非私旧。更何况言叔叔既知我心,又何谓我在朝在野?叔侄今日相认,亦是完聚。”

言侯本来心有凄楚。但见梅长苏的笑容温和宁静,又觉心有感念。意重深长拍拍梅长苏的手,作辞而去。

梅长苏站在府门前,一件薄衣未曾披得。直到甄平轻轻披衣以唤宗主时,才发现梅长苏已经满身寒凉。梅长苏轻轻扶着甄平,一步一步挪回暖阁。黎纲又迅速添置好几盆炭火,却见宗主仍旧略有寒颤,右手不经意间触到了床边银貂裘的软毛,满目淡然和静,惟余安然久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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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昨天花了两个小时写。

今天花了三个小时改。

我只能说,每次每字都斟酌过。真真用力少一分则淡,多一份则酽。

当然可能还是不好,但我真的尽力了。一小时只出几百字,纠结的心脏都裂了

下章可能会更难,如果不顺,明日可能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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