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琅琊榜靖苏/琰苏同人,原著续写,绝壁HE)

二十一

萧景琰来的时候,是甄平先听见内室的机关有响动,迅速正色向众人沉声说道:“快散。”

能跟在宗主身边出生入死的,哪个是省心的人物,一看甄平的脸色就明白缘故。还没等梅长苏要说点什么,人已瞬息散了个干干净净,只有飞流是满嘴塞着饺子被甄平给硬拖走的。

 

萧景琰安静站在机关处等梅长苏打点好了才过来接他。

等梅长苏温谨含笑,绕过书阁,看着萧景琰的时候,萧景琰只觉得这些年金戈铁马的坚毅刚硬无往不胜,这一夜推杯换盏的食不知味心不在焉,都在这一室扑面温暖中,化成了一种叫做安定的气息。

可是,这种气息竟然是隐隐含着些焦灼的。

梅长苏含笑看着萧景琰。他知道萧景琰今夜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时没有猜的出来。

萧景琰也看着梅长苏。那个人总是这样站在那里,从容,镇定,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可是他明明能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出探索。小殊也是在乎他的,小殊的眼睛里明明在悄悄打量着自己今夜有何意外。可他就是不肯启口问一句,景琰,你怎么了。

下一刻,梅长苏愣了。萧景琰有些出乎意料的走上来,拥抱住他的肩头。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就像当年梅长苏满含颤抖满含隐忍的拥抱住刚把黑毛洗成白毛的聂锋。

萧景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安安静静抱了小殊一会。

这个拥抱很淡很轻。萧景琰的胸膛就抵在梅长苏的胸口上。每一下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顶触。

梅长苏没有任何动作,阻止或者拥抱。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站着,等待着萧景琰的每一次薄淡的喘息。

刚才的情况太突然,他只顾上下盯着萧景琰的脸,甚至没能收敛一下自己的目光。只是已经被岁月磨砺到深入骨髓里的那种平静,在此刻洋溢出来,使他站成了一个安静的姿势。他慢慢在萧景琰耳边说:“陛下,我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应该喊他景琰的。但是他没有。

那种骨髓里的安然平静赋予到他的声音里,那一声陛下让萧景琰迅速冷静下来。

萧景琰松开双臂,慢慢看了看梅长苏的脸,很淡很淡的静静微笑道:“我来吃口饺子。”

说罢走到方才众人围坐的地桌边,徐徐坐下,随意拣双筷子,搛口菜到嘴里。

连梅长苏都有些哭笑不得,炭火映到他脸上,反射出难得的轻暖:“陛下,这是刚吃剩的。”说着便要去喊人重新换些菜肴,却被萧景琰随口制止了:“不必。你知道,我从不在乎这些。”

梅长苏有点无奈的看他。萧景琰泰然自若指指面前的垫子:“小殊,过来坐。”

梅长苏笑着摇头,却还是坐了下来。

萧景琰很随意却依然大气的举手投足,像极了当年在军中和小殊同榻同食的样子,而不是一个帝王。接着,他竟然在梅长苏身后一个非常隐蔽的暗阁中,发现了一盘饺子。

“咦,那是什么?”

萧景琰问的有些顽气,一切氛围如同年少青葱,从没经历过这十六年的栉风沐雨。

梅长苏也笑了,伸手去取了来,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推到萧景琰的面前:“陛下请吃。”

他没解释那是什么,他觉得萧景琰总尝得出来吧。可萧景琰还真就吃了,一连吃了几个。吃过还点头:“好吃。”

梅长苏是真的从心底失笑了:“难道今夜宫中没有备陛下的晚饭?”

萧景琰笑了:“确实没有你这里的好吃。”

梅长苏无奈:“陛下,今夜宫中……”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琰雍容打断:“小殊,今夜你我,不谈国事。”

梅长苏被截住话茬,笑容里有些无奈。却知道以景琰的刚骨,此时确实不宜反击太过。毕竟是除夕,任谁也不想无端沮丧。反复权衡一下轻重,只好温言道:“陛下想听什么?”

萧景琰想了想:“小殊,你为我抚琴吧。”

梅长苏却笑:“苏某虽一介白衣,却非优伶。哪能招之既来挥之则去。”

萧景琰实在莞尔。他其实想说,嘴里都说自己是白衣,还要抗旨不尊。但瞧着梅长苏的脸色,在烛火下宁静平和,也不知道两人现在的身份开不开的起这个玩笑,又把话咽了回去,出口道:“小殊,你这性子,从小便要显示自己才气逼人与众不同。不想听你抚琴的时候,你偏要出其不意毛遂自荐。想听的时候,你又说你自己并非优伶。”

梅长苏只管坐着笑。萧景琰道:“罢了。你就跟我说说话罢。给我讲讲你这十几年的江湖漂泊。”

梅长苏并不拒绝,回手在炭火上温了酒,给萧景琰满上,两个人就静静围坐在炉火边,安安静静说了会话。梅长苏虽不擅于讲这些江湖事,并不像言豫津那样讲起来津津有味如同说书,但字里行间却另有一番风骨。他尽可能把所有关于养伤拔毒暴病的部分都略去,只挑拣些江南的风土,江左盟内的鸡飞狗跳,和每每如临大敌的同仇敌忾。包括怎样派聂铎去接应霓凰,聂铎怎样回来魂不守色,都讲了个清清楚楚。梅长苏微笑嫣然,萧景琰安静肃穆。一个没有说,一个没有问。但是两个人都知道,那样长久的历经残痛的岁月中,梅长苏走过的是怎样一路刀尖上的磨砺,才有了今天谈笑风生挥遒万丈的江左梅郎。

直至讲到四年多前在廊州救了萧景睿,亲手为景睿擦了一夜的汗,秉了一夜的烛。又在与景睿假作相识的那天,叫飞流偷了大渝使臣的国书。梅长苏淡淡笑道:“后来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萧景琰良久没有说话。

四下寂静中,只想去提壶饮酒,却被梅长苏轻轻止住萧景琰执壶的动作:“陛下,不可多饮。”

萧景琰定定看了看梅长苏,看了好一会,气氛安静的能听见火盆中轻微的噼啪声,梅长苏又道:“那饺子也别吃了。陛下想吃,我再去让吉婶做一些。”

萧景琰低头看看已经吃了半盘的饺子,不解道:“为何?”

梅长苏无法,只好笑道:“人参馅儿的饺子,大补之物。前些日黎纲吃多了满院打拳。陛下吃了这些许回去,是要连夜选妃,还是满宫里打拳?”说毕,眼里闪过丝丝促狭。

萧景琰哑然。知道小殊故意揶揄他,以解刚才伤感之意,心里不禁发酸。嘴上却不辩解,只是道:“小殊,这些人参你吃了,就没什么进益么?”

梅长苏淡淡微笑,面上表情如水般平静,安然道:“凡事过犹不及,陛下又急些什么?”

萧景琰明知道小殊是故意安抚,但这颗心还是被渐渐抚平了。有些事,只要小殊说,他就愿意有希望。怕的是小殊连说也不愿意说。

梅长苏低眉片刻,实在有点担心今夜除夕,宫里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不宜让萧景琰久留。正盘算着这话怎么出口,又听见萧景琰似乎揣摩透了自己的心思,嗓音低沉的开口道:“小殊,今夜我想多留些时候。”

梅长苏抬头,看见萧景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目光里安静镇定,满满是一个帝王应有的稳重。梅长苏心尖上蓦然穿过列战英那句:“陛下圣心为民,片刻无一己私欲。”这句话不适时的像针尖一样扎了梅长苏一下,他只来得及觉得身上一抖。

萧景琰立刻皱眉道:“可是冷了?” 伸手去翻过炭,起身去里面床铺上找些衣物。却不经意看见了一件银貂裘,是蒙府留宿那夜萧景琰没有带走的那件,正整齐叠在床头靠内一侧。摸了摸,银貂裘内侧口袋里那颗珍珠还在。萧景琰把银貂裘拿来,亲手围在梅长苏身上,问道:“还冷么?”

梅长苏淡然一笑:“陛下,请回吧。”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的眼睛,想看看梅长苏的眼里是否有波澜,是否有不忍,可最终他什么都没看到。叹了口气,他将杯中酒饮尽,只一字:“好。”

 

萧景琰起身,梅长苏送他。

这一夜过的轻烟似梦。竟然没有聊到任何国事,竟然没有任何争执。萧景琰站在机关入口,眼瞧着密道里的幽暗凄冷,淡然说:“今天大殿上收到东海的奏报,我听见聂铎霓凰为幼子取了名字。”

梅长苏的声音温凉平静:“聂铎视苏某为少帅,幼子的名字,确曾传书给我。陛下无须在意。”

萧景琰道:“小殊,有多少次我曾想过,今生何当与你负手共看天下。可我今天听到那个孩子的名字,我知道连他们心里都清楚,不可能了,林殊再也不会回来了。留下的,只能是梅长苏,或者,连梅长苏也不是。”

梅长苏心里一痛。想要安慰几句,却见萧景琰并无特别的伤感,反而大气安然,拍了拍梅长苏的手,以示无妨。之后便一径进了密道,转身关上机关。

梅长苏只来得及看见机关后面萧景琰那双更加沉稳凝重的深眸。只待机关合拢,他披着那件银貂裘,靠在墙边一处缓缓滑坐在地,口中溢出一缕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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