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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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贰《天下》 第5章 下




谁知次日晨起梅长苏就有些懒怠。萧景琰披衣起坐时回头见梅长苏面色虚白,便将手向他额上拂了拂,道:“想来今日也无大事,略晚一些无妨。盟中之事我在外边替你看着,还有十三叔照料。江湖之事,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叫黎纲甄平多斟酌些就是了。”

梅长苏躺着笑道:“自我执掌江左盟,除非人事不醒,否则五更必起,晨间议事。如今非节非礼,不老不小,忽然无故起迟,岂非叫盟众议论。”说罢便强挣着要起来。

萧景琰见他面色含笑却微露薄红,便知他所虑何意,自己也不禁温然含笑。将梅长苏扶起来,又把枕头挪去给他倚着,道:“你体虚气弱,大意不得。虽无大事,我去叫晏大夫过来诊脉,叫盟中尽知宗主卧病,便无人议论了。”说罢果真开门,略沉了沉丹田之气,叫来庭中听候的护院,速传晏大夫前来看诊。

一时晏大夫提着药箱进来,撅着胡子诊了半日,本以为并无甚事,谁知竟疑虑道:“宗主的身体底子虽糟,这一二年甚有起色,一直安稳,如何竟忽然劳了神思?若不调养,非同小可。”说罢用眼神有意无意略带过萧景琰。

萧景琰竟顿了一下。黎纲甄平此时已俱围在身侧,闻言立即接话道:“想是这几日因武林大会之事,宗主太过劳心。趁便调理将养,外边琐事,我等自当尽心竭力。”

梅长苏还要说话,却被晏大夫吹胡子瞪眼把脸一沉,只好一时将话咽回肚子。晏大夫这里写了方子,亲去厨房嘱咐吉婶各项饮食。少顷汤药与药膳皆呈上,萧景琰亲自看他用膳用药,方才放心。梅长苏又要起来,却被晏大夫又像门神画儿一样贴在门前亲自督看。萧景琰才勉强用了早膳,出门去与十三叔照看盟中常务。

 

一日因记挂着梅长苏,今日出门便有意将诸事尽快了结。十三叔亦知萧景琰牵挂,今日安排常务,便比平时少些。故而萧景琰回时尚早,进了暖阁,梅长苏睡着未醒。萧景琰又轻探他的额头,气息虽轻却稳,低声询问晏大夫,晏大夫答说一切尚可,萧景琰方稍稍放心。此时才想起昨日题字的扇面,日久放在外边终为不妥,便走至案边将要抹之,却找之不见。问外边今日哪个来收拾杂物,外边说今日宗主卧榻,故而一日洒扫外边不敢惊动,恐扰了宗主养病。黎舵主甄舵主今日繁忙,只有晏大夫在里面照拂。晏大夫亦知轻重,谨言回道:“七爷大可放心,今日并无一人进来。除了午间我在门外吩咐人去看汤药,听见宗主在内起来过一次。我见他穿着单衣在案边不知何事,便喝令他躺回去。想是那时收了起来,不如七爷晚间问宗主即是。”

萧景琰闻之心想无碍,即便随它去了。

天色傍晚,梅长苏仍睡着未醒,又发了汗,晏大夫守在榻前照看,并不敢逾离一步。萧景琰思虑近日江湖之事繁杂,毕竟事关天下纷乱,终究不免悬心,便亲自到舵主堂来垂问。

所谓舵主堂即是两个小偏厅,离着宗主堂前庭的院墙外、正面朝南不算远的距离,一左一右,设于宗主堂庭院的两旁。黎纲在左甄平在右,各有各的差事,各有各的指使,只是平日在宗主跟前回话多了,时常是在宗主堂听候差遣。其余左舵和右舵的手下兄弟来回话,在盟中无名无号者是进不得这宗主堂前庭的,皆是在这一左一右的舵主堂里。除此之外,尚有两个长老堂,位于宗主堂一东一西的两侧。右长老不现于世,连盟中甚少人知道行踪,太半只知一位长老十三叔,近年常有人近古稀、天命所归之意,时常将宗主身边的牛七爷带在左右,将盟中之事一一指引。

萧景琰走至前庭外,见天色已昏,左舵中并未掌灯,知黎纲不在舵内,便往右舵来。甄平恰巧要出去,行走间气势稳健精悍,眸中却略有敛色。甄平在梅长苏身边多年,心细稳妥众人叹服,无论事出大小,甄平一向起伏不形于色,除了梅长苏,连十三叔尚且瞧不出来。萧景琰一眼望去,不知为何,却总觉有异。二三盟众在堂内听候,萧景琰料想甄平如此神色,若是有事,便是连身边亲信都不欲知晓的大事。故而亦神色如常,淡然笑道:“宗主还未醒,我顺便过来吃口茶。”

甄平见状,便知萧景琰心中已有勾勒,也恭敬回礼道:“蒙七爷不弃,必当好茶招待。”说罢亲自去上茶。盟众见连舵主都亲自去上茶,自视资历不够,久留不便,于是纷纷告退。一时香茶呈上,四下无人,甄平言道天晚风冷,又亲去关门关窗。回来时萧景琰仍无异色,端坐在桌边品茶而已。

甄平收了寒暄之色,谨立在身边听候,萧景琰却并未问他方才之事,只是随常问道:“今日江湖上可有异状?”

甄平低头,略迟了迟,恭敬回道:“回七爷。略有波澜,一切皆在预料之内,故而尚好。只是……确有一事,不知如何处理。宗主又病着,请七爷示下”

萧景琰点点头,道;“可知不是小事。”

甄平俯首道:“确实不是小事。故而心中犹疑,是该报与谁。”

萧景琰听了,便知并非善事,此事不便私下报与自己,梅长苏却病着,甄平正在犯难。略思片刻,沉着道:“你在盟中多年,处事一向稳妥。近日江湖云涌,凡事皆要以天下安定百姓安危为重。其余的,你自己拿主意。若你认为我该知道,便报与我知道;若你觉得此事有碍,可斟酌与十三叔商榷,待小殊身体好转,即请他做主便是。”

甄平默然片刻,便果断进言道:“方才属下出门,确是要寻七爷去,想报与七爷知道。只是兹事体大,属下实恐妄自行事,令宗主和七爷不豫。如今听了七爷所言,知七爷胸襟气度,非我等蝼蚁之辈所能窥测,心中再无疑虑。属下确有一事,此时宗主病中,不便报与宗主,更不便与十三叔黎纲商榷。故而属下斗胆,还请七爷示下。”说罢伸手向袖中取出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纸卷来,萧景琰一见,便知是飞鸽脚上常用的纸卷。

甄平恭敬呈上,萧景琰打开查看,不觉便皱了眉头。平时一贯的温和面容,此时面沉如水,嗓音低沉厚重,道:“传信的鸽子呢?”

甄平道:“那鸽子并不是江左盟的鸽子。属下亲自捉了,装在笼子里,挂在内室。”

萧景琰点点头。不动声色静思了半日,未再发一言,茶水也未动过一下。

甄平默然陪侍良久,心中一凛。想萧景琰当日贵为天子,坐拥江山天下精兵良将,行事耿直雷厉风行;而今却一人孤身在外,江湖无名无份,且无一兵一卒,实属天差地别。若今日尚在殿上,何须如此掣肘。不禁悲从中来,壮怀激烈,把胆一壮心一定,恭敬后退数步,在厅中不施江湖礼数,却以朝堂君臣大礼叩拜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奏道:“一日为君,终身是主。甄平斗胆,愿以右舵之力听候七爷调遣,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额头顿地伏于脚前。

萧景琰并不急于答言,又默默沉思片刻,将纸条放在火上,一点一点看着燃成灰烬,轻拂散尽。起身扶起甄平,问道:“你可想好了?”

甄平肃然道:“七爷放心,属下尽知此事轻重。”

萧景琰又点点头,片刻方道:“既如此,小殊病中,此事就不必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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