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45上。也许上。)

(现在开始,请各位准备好大捆护心丹装满包裹。)


四十五

蔺晨进帐时在重重营帐中穿行而过,前面为他引路的人神色凝重脚步急促,驻军将士神色焦躁目光审度,集中盯到他身上。蔺晨便知道,坏事了。

蔺晨也很少有如此焦灼的惶乱。这一生唯曾历经三次,三次都是在梅长苏这里。第一次是十七年前挫皮削骨,第二次是三年前梅长苏服下冰续丹亲赴沙场。第三次,便是现在。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重遇梅岭深谷的梅长苏,蔺晨发誓,绝对不救。救一个人,搭上自己毕生的心力和心血,偏偏这个人眼中心中却只有家国天下,心狠的拿命当蜡烛点,几次燃到根儿上了,还要拿镊子把灯芯往上拨一拨,争取烧的时间长一点。

若一个人想死,大罗神仙也无力可救,何况是蔺晨。偏偏蔺晨却知道梅长苏比谁都想活着。以前是为了雪赤焰之冤,现在就是为了亲眼看着他的家国天下,和家国天下山川坦荡中巍峨伫立的萧景琰。

 

蔺晨疾步走进帐中,看见梅长苏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了,手却被紧紧攥在萧景琰手里。

蔺晨心念大动,不觉便叹口气。既不自报家门,也不叩拜行礼,在黎纲叫着少阁主总算来了的泣声中,一言不发坐到塌边诊脉。

脉象其实很简单。蔺晨在出征前就有这个预感,有人会拿长苏的病症作祟。如今以雪疥虫逆转冰雪丹之毒本就凶险,又加之寒笋之药性太甚,火寒之毒竟有反噬之相。如此反而简单,却也最难,即是又回到了解火寒毒最源头的法子上。

蔺晨长叹。天意天意,到底逆不过天意。好在这些年琅琊阁少阁主也不是白吃饭的,总算有一套心法。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子,拈在手里道:“谁去把药给本阁主煎了。”

列战英正站在帐中,不等二话,立刻接过方子亲自去着大夫煎药。

此时萧景琰一直握着梅长苏的手未曾松开片刻。帐中醒着的三人皆重重沉默。

一时列战英将药端来,交给蔺晨,本以为眼前这位被黎纲翘首期盼的少阁主会扶起梅长苏喂药,却不禁见蔺晨长叹片刻,接过药来,凑进自己嘴边。

黎纲立刻惊醒。忆起上琅琊阁探望宗主时,确曾听蔺少阁主提过,研制一法,以草药提升人体精血,代替古方中十人的精熟功力充沛气血。

黎纲心中惊秫,跨步上前,伸手握住蔺晨手中的药碗,大声道:“昔日赤焰军少帅,今日江左盟宗主。此药应由我来饮。”

蔺晨却不松手,皱眉道:“什么什么?!此时你跟我论起里外来了?!啊?我治了你们家宗主十七年,你现在跟我说他是你们的人我是外人?啊?有你们这么讲理的么?!给本少阁主起开!”

黎纲争执,蔺晨亦不相让。两人在榻前你争我夺,又恐药碗碎掉,竟一时僵持。只顾争论时,却不妨备萧景琰从身边站起,将唇就近碗边,一手轻托碗底。一饮,而尽。

黎纲。

蔺晨。

傻了。

萧景琰却站在原处,左手仍攥着梅长苏的手,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副大气坦然。

蔺晨瞬间羞恼:“你以为你喝了就行了?你以为你喝了我就用你的?起开!”蔺晨气急了,大吼道:“那个,那个叫谁谁谁的!还有黎纲!你跟着去,去给本少阁主再去按方煎一碗来!一碗不够就再给我弄十碗来!我就不信本少阁主今天还就喝不上了!”

 

黎纲知道蔺少阁主是有话对陛下说,宗主性命攸关,更不敢怠慢,一路跑出营帐,随列战英同去煎药。

蔺晨在帐中便皱眉问萧景琰道:“陛下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景琰正色凝神,道:“知道。”

蔺晨道:“陛下可还知道自己是大梁的皇帝?”

萧景琰沉声道:“知道。”

蔺晨声音落重:“陛下须知,这药喝下去,虽然能解一时之毒,但终究不是根治之法。从此每年夏末秋初,就必须重来一次。血不能换,人不能换,谁喝了药,谁就是个活的药罐子。一次掉半条命,循环往复。长苏死了,与你无异;可你若死了,长苏不出一年便要绝命。从此溶为一体生死与共。如此,陛下还心甘情愿吗?!”

萧景琰鹿目圆睁,字字铿锵道:“世上当无人比我更心甘情愿。”

蔺晨气的跺脚,口不择言道:“心甘情愿个屁!出征之前,长苏已知璇玑会从中作梗,可他挣着命也要伴驾亲征,是为了什么?你可想清楚了,你首先得是大梁的皇帝,其次才是林殊的萧景琰!”

萧景琰在蔺晨盛气凌人面前,气度丝毫不减,帝王威仪勃发,沉声静色,语气铮铮有力,道:“但在这两者之前,大丈夫要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蔺晨被噎住。蔺少阁主英才盖世巧舌如簧,除了梅长苏还未曾遇到敌手。没曾想竟在一个耿直刚硬不善言辩的水牛皇帝面前败下阵来。萧景琰此刻铁骨铮铮大气坦然站在面前,一双眼中无畏无惧无忧无喜,属于一个帝王的雍容英武推诚布信,属于一个男人的君子信诺高义云天。蔺晨明白了,没什么能挡住这位皇帝陛下。萧景琰说的对,在成为皇帝和萧景琰二者之前,他得首先是个人,顶天立地的人。而梅长苏,恰恰就是为这大梁天下最忍辱负重最呕心沥血的一部分。

蔺晨的心软了。不是为萧景琰心软,是为梅长苏心软。

他心里比谁都更清楚,梅长苏挣着命活下来,挣着命回到金陵,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有一天梅长苏要依附别人而活,蔺晨想不到除了萧景琰,还有谁能让梅长苏心甘情愿。

蔺晨退了两步,语气乏力,伸手指着床上的梅长苏,最后挣扎道:“陛下可看清楚了。这个人,早就不是林殊了。他是我认识十七年的梅长苏,是黎纲甄平整个江左盟奉为宗主的梅长苏,是江湖爱之重之朝堂误之避之的梅长苏。他虽然是林殊的骨,但却不是林殊的魂。他所出之语所行之事所用之诡计,都不是当年那个光明磊落的少年将军。陛下,你可看清楚了?”

萧景琰傲然挺立,锐气丝毫不减,气势坚定不移,目光炯炯字字锥心道:“我待林殊,情同手足;我待梅长苏,重可倾国。”

 

黎纲端了药进来。担心陛下与少阁主再有争割,果在盏托中放了十只药碗。一入帐,便见那二人还是剑拔弩张站在原处。只是,少阁主的气势弱了许多。

萧景琰终于放下梅长苏的手,走到黎纲近前,不等别人开口,抬起碗咕嘟咕嘟连续喝了十碗。

那气势叫一个气冲霄汉威壮山河。喝药的水声听的蔺晨心烦,皱眉撇嘴道:“行了行了行了。一碗足够又不管饱,还要比谁喝的多。离药效发散还有半个时辰,陛下请去把军事安顿清楚。虽不至于不能动得,但之后肯定是不能行军打仗了。早有安置,也免得连累我被后世唾骂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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