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琅琊榜靖苏/琰苏同人,原著续写,绝壁HE)

三十五

更深露重,蒙挚神色匆急,走进暖阁一屁股坐到梅长苏对面,开口便道:“小殊,齐王的身世这些年一向捂得严密,怎么会突然从献州那边传出来?”

梅长苏一脸无辜:“你问我?”

蒙挚立刻把眼睛都瞪圆了:“不是你叫人传去献州?”

梅长苏也讶道:“怎么会觉得是我?”

蒙挚立刻闭嘴。瞪着牛眼大的双目直盯着梅长苏,又疑惑又怔然,匆急的气势浑然减弱,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那是谁?”

梅长苏又好笑又无奈,回身倒了茶水,递到蒙挚手里:“来,润润喉。”

长期相处下来,蒙挚倒聪明了一些,上上下下打量了梅长苏几番,总觉得梅长苏如此淡定无波的神色下肯定有诈。他下意识又问:“真不是你?”

梅长苏心想现在什么世道,连蒙挚都学着长了心眼。然后无辜的摊手:“不是。”

蒙挚怀疑的目光终于逐渐减弱,却忧心忡忡道:“那你说,献王打的什么算盘?无论谁当皇帝,是陛下还是齐王,对他有何好处?”

梅长苏的神色也淡了许多,悠悠给自己倒茶,说道:“你觉得献王希望谁当皇帝?”

“我……”蒙挚语塞,“他明明谁也不愿,自立才好。”

梅长苏淡淡一笑:“他当然不希望别人来当皇帝。他眼下要的就是一个字:乱。或者,是扶持他的那个人,想要局势混乱。”

蒙挚惊讶:“还有扶持他的人?”

梅长苏好笑:“那你觉得呢?你认识献王也非一日,就凭他那个脑袋,有现在这个能耐?他如果早有这个能耐,我当年也能多玩两天。”

蒙挚更惊讶:“那我可真没想过,我想或许是不止一个人给他当谋士。可按你这么一说……那个人能设计联合大渝北燕,设计搅动江湖力量援助献王,此人智谋,当可与你一较长短。”

梅长苏微笑道:“那是因为他策划这些时,不知道我还活着。”

蒙挚被梅长苏这胸有成竹的气势震撼,心里有底,不由大笑。而后又问:“献王可是要趁乱兴兵?”

梅长苏点头答道:“正是如此。民议鼎沸,朝堂混乱,迟迟不下决断,民心日渐疏离。献王此时正可打着替齐王讨还公道的旗号,纳各方英豪,兴仁义之师。东汉末年群雄割据,汉献帝被数次挟持辗转一世,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前,打的名号便是讨伐逆贼奉迎天子。如今献王周围党羽皆被我剪去,断钱断粮,狗急跳墙。现在兴兵,正可师出有名,重新收复各方散众势力,积少成多,亦不可小觑。”

蒙挚疑惑:“可我就还是没想明白,献王打着替齐王讨伐的名义,可就算他有幸赢了,难道真能奉齐王为帝?到时候自立为帝,民意又在哪里?”

梅长苏淡然啜茶道:“蒙大哥忘了,当年誉王谋反,打的可是靖王谋逆的招牌。献王兴兵,只要保证自己占据民意,伐梁帝不仁,奉齐王正统。民心所向,江湖归心,将来功成,大可一举杀死齐王,再言齐王是被萧景琰所杀,岂不名正言顺?。”

蒙挚顿了半晌,数次咀嚼其中真谛,才喃喃问道:“小殊,你怎么这么清楚。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当真不信。”

梅长苏知道瞒不过蒙挚,只好淡淡一笑:“我只是叫人在谣言中间掺了点东西。”

蒙挚立刻绷紧神经:“掺了什么?”

梅长苏淡淡道:“我加重了祁王兄的份量。”

这句话说的虽淡,却犹如惊雷一样在蒙挚脑中轰然炸开。祁王萧景禹一代贤王,当年贤王之名名震遐迩,饮誉天下,即便山村草莽,妇孺皆知。祁王继位乃众望所归,这才引起先帝忌惮,鸩酒赐死。祁王下狱,大梁境内无有不喊冤者,皆震慑于梁帝大开杀戒。但如今赤焰平反,齐王正名。此时在谣言中加大已故贤王的份量,蒙挚想想都觉得脊梁发寒。坐在原地呆坐了半晌,才回过味来,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小、小殊,你这是要借贤王之名,为现在齐王正位啊。”

梅长苏神色坦然,直直凝视着蒙挚,沉声答道:“是。”

蒙挚霍然惊愕,不知从何接话,只重复道:“你不惜如此掀起民意鼎沸,来逼迫朝堂给齐王正名。小殊,你……”

蒙挚一句话没说上来,噎在喉中。梅长苏正色,替他接话道:“当年赤焰冤案,是臣要重审,君不从,是故要以朝臣众势来压君。现在齐王正名,是君要重审,受礼法所限,众臣不附,故而要以民意鼎沸来压朝臣。眼下局势,民沸日盛,又临献王兴兵,迫在眉睫,天时地利人和,不会再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了。”

蒙挚愣坐着,看着眼前的人,明明一介瘦弱书生,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明明看上去瘦骨嶙峋,单薄得可怜,可他此时说起话来,容光焕发豪情千丈,绝不输给任何一个驰骋沙场铁血男儿的铮铮之气。蒙挚看着梅长苏,看着这样的梅长苏,纵然知道他当年花了十四年的时间为赤焰忠魂雪冤,可蒙挚从不知道梅长苏也可以这样,为了替一个人正名,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不惜搅沸民意来动摇墨守成规的礼法。

蒙挚半张着嘴问:“小殊,你确定吗?值得吗?几乎掀翻整个大梁,为了给齐王正名?”

“值得。”梅长苏回答的毫不犹豫,“赤焰冤案已雪,可我永远记得祁王兄的血没有白流,我永远记得那些维护祁王兄的忠臣义士是怎么死的。当年我在廊州拔毒卧榻,惊闻噩耗犹记如初。林府与祁王府满门抄斩,甚至连那些进殿求情的忠臣也不能免难。殿前喊冤一律斩首,神武门外喊冤一律杖责。那年武英殿前流了多少忠臣的血,就因为他们替祁王求情。又有多少忠臣,仅仅因为曾上表陈冤,就被冷落多年弃之不用。我记得当年柳澄还是区区四品尚书郎,当时确实因为突然暴病,没有参与求情,所以赤焰冤案第三年,一举升为中书令。而他的弟弟柳暨,跟在众臣身后,在神武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被杖责五十。一个文臣被杖责五十,险些终身致残。”

蒙挚面色大恸,怆然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当年用尽心计也要推柳暨为礼部尚书!”

梅长苏摇头道:“知恩图报,是君子本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忠心守礼。正因为他们忠心守礼,所以才更要争取他们的同意,不能让景琰一意孤行硬打硬拼。只有让这些忠臣首肯,让忠臣毫无异议,庭生这个名,才能正的顺,正的直,正的名副其实,正的实至名归。”

蒙挚道:“可是现在民意已如此沸腾,为何还不见你有下一步举动?我记得当年你说过,救下庭生,纪王是首功。既然如此,纪王便是最好的人证。”

梅长苏摇头道:“时候还不到。”

蒙挚道:“为何还不到?”

梅长苏道:“现在就是看朝臣和陛下,谁更有耐力的时候。面临民意鼎沸,献州局势紧急,是朝臣和陛下谁先松口。若是陛下先松口,将来兵伐献州圣驾回鸾,这件事说不得要被重提再审,更有甚者,陛下先松口,朝臣不同意也只能再僵持。若朝臣先松口,陛下顺水推舟破格修改礼法,才能永远堵住朝臣的嘴,使之永无重审的可能。”

蒙挚皱眉:“可你不是叫人仿制了皇室玉碟么?现在拿出来,人证物证俱在,名正言顺,即便朝臣不愿,但有玉碟在此,又有何话说?”

梅长苏凝色道:“皇室玉碟仿制的再逼真,可那毕竟是假的!我也准备了其他物证,别的都可以假冒,唯有这个不能。就算把它放入宫中,谁能保证将来不被发现?如果被发现,庭生的身份便重新打回原处,甚至比以前更加凄惨,我不能冒这个险。”

蒙挚道:“那你还费了半天劲叫我把皇室玉碟带出来干什么?直接准备其他物证就好了。”

梅长苏淡然一笑:“有备无患。”

蒙挚低头,思虑良久。沉默之间,两个人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蒙挚方缓缓长吁道:“既然如此,你叫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梅长苏淡然摇头:“你最好什么都不做,也别去打扰景琰。我相信,越到这个时候,他越守的住。”

蒙挚又思虑片刻,忽然再次生出先前的疑惑:“小殊,如此说来,此次谣言之烈,明显是你一手策划。不是献王利用了谣言,而是你利用了献王。”

梅长苏微笑:“那又如何?”

蒙挚疑道:“你又说不是你传信给献王,可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梅长苏顿了片刻,不回答蒙挚所问,却突然道:“蒙大哥,等这次事完了,你辞官不做,去江左盟给我当个舵主可好?”

梅长苏说的正色,蒙挚从不想他能生出这么个问题,忽然大讶,张口结舌道:“小殊,你提的要求,我、我自然……可、可你也知道,陛、陛下那边……”

梅长苏皱眉:“久闻蒙大统领英雄本色,怎如此婆婆妈妈。去或不去,你说句话就是,何必推诿。”

蒙挚大声分辨,道:“这是什么话!小殊怎至如此不讲道理?”

梅长苏也扬声道:“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不讲道理?既不愿入我江左盟,反而字字句句打听我江左盟内的事,当我这个宗主是白吃饭的么!”

蒙挚被噎的哑然。这个老实人坐在位置上好一会没上来这口气,方皱眉道:“小殊,我现在真同情陛下。”

梅长苏微怔:“同情?”

蒙挚悲悯道:“与你相处这么久,陛下没被你气的龙体抱恙,还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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