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琅琊榜靖苏/琰苏同人,原著续写,绝壁HE)

二十二

年方一过,正月十五皇帝开朝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这是萧景琰登基后第一次亲掌春闱,朝野上下都很重视。上次春闱的时候,尽管靖亲王掌政,但先帝主政时期流弊之风不绝,萧景琰只求“无功无过”, 大不可能一下子就清理完所有的积弊。但此次春闱,新帝登基已两年有余,此时朝纲整肃,一派新容。满朝文武都眼瞧着陛下是狠狠下了些重度在这次科考上,力求为朝堂增添新的骨血,扶植政见眼光都敢于拓新的新秀,为江山后继储备人才。

但让众人不解的是,陛下竟然把这次春闱交给齐王萧庭生来决策,无论文试武试,副主考们一应由齐王甄选,只有主考官,萧景琰在年前就钦点了言侯爷。

言侯已避世多年,只曾在先帝末年因为年纪资历的关系,参与了赤焰重审一案。其余的,纵使先帝未见其罪,但新帝登基后,言侯亦因废后言氏曾涉及誉王谋反自请避嫌。风骨鲠正,可见一斑。着言侯出任春闱主考一事,萧景琰是早就拟定的。一来言侯是朝中最不怕得罪人的一个,背着废后言氏的大罪,还真不怕再得罪什么人。二来一旦春闱卓有胜果,萧景琰也打算给言侯晋晋官位。别的不说,就早年那辩可压众臣,胆可镇暴君的英雄往事,就可以比肩昔年言老太师之雄风。有此忠良立柱朝堂,萧景琰也放心将来江山后继,有老臣肝胆扶持。

这边春闱一开始,黎宅就接到了大渝的飞鸽传书。按宗主的规矩,这些传书是黎纲或者甄平先滤一下,大事回禀,小事自己处理。黎纲打开这传书一看时,竟有些呆住,一时看了看甄平。甄平瞧着传书上是宫羽的亲笔:渝太子被废,已颁明诏。

甄平叹道:“玄布柴明在朝堂失势,大渝各方局态势均有收敛,满朝里都眼觑着太子求娶南楚郡主的动荡,渝帝怒斥其有不臣之心,太子自保不暇,盟里派到大渝的兄弟才好穿针引线,叫积年的哑巴开口说话,叫太子党的心腹列举证据投靠襄王。证据早了月余就已齐备,宗主吩咐此事一拖再拖,不曾当机立断,确是想给宫姑娘一个抽身之机。不曾想她连自己的退路也不留。两年前渝太子亲征,统筹四国伐梁。最后一役凶险至极,宗主亲率兵骑作饵诱敌。宫姑娘眼瞧着宗主的车马被渝太子率军冲散,战虽全胜,却随后传来宗主的死讯。宫姑娘后来前往大渝,已有再无复还之念。”

黎纲叹道:“宗主对宫姑娘素有主仆之意。怕是又要伤心。”

二人执信来见宗主,梅长苏看过信上,不由问道:“是大渝外围的兄弟把渝太子罪证交给襄王?”

黎纲道:“年前宗主曾说过略等等无妨,故而属下未得宗主命令,不敢擅专。大约是宫姑娘自己下的手。”

梅长苏默然半晌,幽幽道:“渝太子夺嫡,曾设计鸩杀渝帝宠妃之子,以助生母固宠。若宫羽有意隐瞒此事,我已叫盟里收集足够的贪贿灭口之证交给襄王。宫羽此举,有玉石俱焚之兆。”

甄平道:“宗主千万勿要过于自责。想来宫姑娘两年间深陷其中,有些事拖不开也是常情。”

梅长苏还是默然。半晌又摇了摇头道:“黎大哥,叫手下在大渝外围死守。若宫羽出来,接应她速来金陵。”

 

宫羽在广寂凄清的宫殿中素手轻弹一曲《广陵散》。

其曲激昂野阔,慷慨赴死,聂政刺韩王的纷披灿烂戈矛杀伐在宫羽的指下复添一抹幽幽之意。仇也,恨也。其曲铮铮其声萧萧,广陵哀思易水清寒,宫羽的颜面在十指越发跳动的旋律中越发肃静。

废太子手持一杯琥珀酒在宫羽琴边席地而坐,待一曲戛然而止,不由笑道:“据《太平广记》三百十七引《灵鬼志》曾说,嵇康灯下弹琴,遇一人来言,身是故人,幽没于此,闻君弹琴,音曲清和,昔所好,故来听耳。相遇虽一遇于今夕,可以远同千载。于此长绝,不能怅然。今本宫听姑娘此琴,亦有所感。”

宫羽的手指被骤断的琴弦割出血色,面上无波,安然道:“曲有误,周郎顾。今夜宫羽心有激荡,惹殿下失笑。”

废太子轻晃着琉璃杯中的酒色,看着宫羽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偌大一个东宫幽闭至今,竟只剩你在此演曲为伴。只怕不日本宫就要下狱为囚,姑娘又要如何自处呢?”

宫羽低眉,顺从答道:“宫羽陪伴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废太子亦悠然笑道:“何苦呢?你当初是为替江左梅郎复仇而来。数月前已听闻江左梅郎死而复生,此时兼有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奈何不走?”

宫羽瞬间圆睁着眼睛望向废太子,满面惊容在她平静的表情上布满丝丝裂痕,声音在平静中丝丝颤抖:“殿下既早知我的身份……为何又……”

“为何留下你,抑或,为何不杀了你,是吗?”废太子出口接话,看着宫羽,嫣然一笑,轻啜杯中之酒,道:“大丈夫处世,桑弧蓬矢群雄角逐,各从其志成王败寇。豪杰不杀女子泄愤,本殿愿赌服输。”

宫羽眼睁睁看着废太子,喃语道:“可是,殿下早知道我是谁的人……”

废太子不屑而笑:“江左梅郎吗?端的好计策。乱我朝堂,使我恩宠有失,才使得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投靠襄王,献出我往日之证以求自保。可是,想必他自己也清楚,这短短数月大渝朝局风云变化,父皇又岂不知这其中插进了谁的手。若不是父皇早对我有忌惮之心,就凭一个江湖术士,远在金陵,又怎可能端掉太子府扳倒定国公。”

宫羽沉默片刻,垂下眼眸:“曲中求直,蓄而后发,此谓借力打人,四两拨千斤之术。宗主固善用之。可是殿下既早知此局,就甘愿坐以待毙吗?”

废太子柔声道:“听闻大梁当年,祁王赴死,是为父要杀子;誉王谋反,是为子要杀父。出身皇室,只以权势论天下,我既身败,甘愿引颈就戮。”

宫羽默然不语。

废太子喝完杯中的酒,悠悠道:“本宫知你事我,如同滑族秦般若事誉王。我却不忍以誉王之心待你。宫羽,若你愿走,凭我这个废太子的身份,还是有办法送你出去的。”

宫羽仍旧默然垂首许久。废太子将酒杯置放到一边,温言而笑,声音里却终究透出一丝凄苦:“宫羽,若本宫来日只剩白绫三尺,毒酒一杯,你还是不愿走吗?”

宫羽停驻半晌,微微道:“宫羽愿走。”

废太子的目光初时是亮着的,听了这话又慢慢暗了下来,面上的平静却不变,微微笑道:“那好。我安排人送你出去。大渝兵士军武著称,必不会为难一介女子。”

宫羽起身拂袖,行大礼拜于废太子面前:“殿下稍安勿躁。宫羽此去,月余便回。容宫羽了却前尘,再报殿下知遇之恩。”

 

大梁的春闱应试在万民瞩目中如火如荼,齐王萧庭生协同开朝元老言阕奉御令执掌春闱,风生水起,人才辈出,朝野上下欣欣向荣。派去南楚的使臣业已回朝复命,合过八字,娴玳郡主已加封娴玳公主,下月就要嫁往金陵。南楚皇帝手书一封,称赞梁帝贤德,愿修世代邻邦交好。萧景琰大悦,晋淮王萧景礼为亲王,加五珠,令执掌文苑修书之务,万事齐备,只待迎娶娴玳郡主入梁。

是夜,萧景琰顶着夜里春寒来见梅长苏。梅长苏正坐着摆弄《广陵散》的曲谱。见萧景琰来了,并不起身,只是笑道:“陛下今日荣光满面,有大喜之色。”

萧景琰径自坐下笑言:“小殊国士之才,为大梁远谋安邦定国,我焉能不喜?”

梅长苏闻言,面上也没多欢喜,轻轻把曲谱放下。萧景琰见他神色宁静,便轻轻问道:“今日无端怎么摆弄起《广陵散》来?此曲虽愤慨不屈浩然正气,但惜聂政之侠义,犹恨乱世之涂炭。”

梅长苏面色无澜,收了曲谱,道:“两国邦交,如同龃龉。若能不动一兵一卒,可使危情待解,百姓免遭涂炭,又何惜一聂政焉?”

话虽如此,但萧景琰已经敏锐感到梅长苏的微弱气息起伏。他低眉思虑片刻,道:“当年你故意把自己说的狠绝不堪,说什么对手下坦然相待用人不疑,是诚心;留他亲人在手以防万一,是手腕。可我知道以小殊之悲天悯人怀柔天下,必不屑于此道。小殊,大渝废太子之事,可与你有关?若有为难,不必勉强自己。”

萧景琰的语气剖白淋漓,厚重回护。梅长苏却被气笑了,睥睨一眼,道:“纵然筚路蓝缕举步惟艰,难道就撒手不管了?亏你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当年夺嫡洗冤,怎么就没轻言放弃?”

萧景琰暖暖的看着梅长苏,梅长苏自顾拢炭,见萧景琰半晌没说话,才发觉自己一时躁动言语失误。萧景琰目光里满是暖暖的欣喜,轻轻指出:“小殊,你刚才没叫陛下。”

梅长苏没话答言,只好缓缓而笑。

方才二人交谈的抑郁之色一扫而空,萧景琰笑道:“不日便是春闱收尾。小殊可愿与我一同执掌殿试?”

梅长苏刚稳定下来的心绪又被气着,言语失笑道:“陛下,我去执掌殿试,满朝文武怎么想?别人不说,就言侯那关就过不去。”

萧景琰微微笑着看梅长苏,只是装傻。梅长苏道:“言侯待陛下,不仅有老臣忠君之心,更兼有扶持旧友之子的情分。就算再不满先帝所为,可先帝是先帝,陛下是陛下,言侯还是分的清的。陛下要秉持自重,才对的起拳拳两朝老臣。”

萧景琰默默看了梅长苏一会,没对那句秉持自重有任何质疑,而是紧紧盯着梅长苏,又追加了一句:“小殊,那三月春猎,与我一起故地重游,可好?”

梅长苏真是实在被气乐了。好好好,连萧景琰都学会以退为进步步为营了,一句不成还有第二句,这是蹬鼻子上脸好吗。梅长苏启口哭笑不得的刚说了一句:“陛下,言侯……”

一句话还没说完,萧景琰就截住话头,说道:“母亲在宫中眼巴巴的等着见你一面。”

梅长苏被噎住了。心中又暖又痛波澜乍起。却见萧景琰没留着与他分说的机会,起身道:“宫中还有事务,我先走了。三月春猎,我让蒙挚来接你。”说罢,一阵风似得走了,剩下梅长苏手里提着勾子对着炭火,拢也不是,不拢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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