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屠城

写文不是我想写,想写就能写~~~~让我吃好,让我睡好,灵感就出来~~

倾国(琅琊榜靖苏/琰苏同人,原著续写,绝壁HE)

十八

萧景琰在太后宫中遇见了莅阳大长公主。

今日是初一斋日,莅阳大长公主进宫陪伴太后跪经。经毕后移驾太后宫中,姐妹正在叙话,忽听内监报:陛下驾到。莅阳大长公主端庄从容,淡笑道:“想是陛下与太后有事相商,恕臣妹告退。”

太后亦温婉含笑,道:“大长公主是陛下的姑母,一家人久不叙旧,略坐坐罢。”

萧景琰进来时见莅阳姑母在座,母亲脸上笑容和暖,诸日来朝务疲乏在心间不由一散。走上前只向太后行了家礼,莅阳大长公主便也起身只回了家礼。萧景琰便坐下道:“母亲今日精神大好。”

太后微笑望着儿子:“自皇孙过世,你姑姑每逢斋日必来陪伴哀家跪经。皇帝要替哀家好好谢一谢大长公主才是。”

萧景琰笑道:“一般的谢礼姑母也看不上。如今谢弼已官至吏部尚书郎。虽无大过,亦无大功。资历尚短,不便升迁。反倒是景睿,何时入朝为官?”

莅阳大长公主徐徐微笑:“景睿这孩子陛下是知道的。他不想入仕,我也说不动他。就连这婚姻大事,我也是拗不过。如今连谢弼都有了孩子,景睿竟丝毫不在意。一年有半年的时间不在家,若非蒙大统领成亲之喜,只怕现在还在天泉山庄。这次回来大约是遇见了什么投契的旧友,竟至今未走。”

太后蔼然笑道:“说起来,景睿这执拗和重情的性子,倒有些像皇帝。”

萧景琰一笑置之。莅阳大长公主却神色戚戚,轻语道:“说起谁最像陛下,恐怕表兄弟中,不是景睿,倒是小殊。虽则幼时小殊盛气张扬陛下沉稳内敛,但这刚强自尊、坚韧不屈的傲骨,却最是相近。若晋阳姐姐在世,太后殿中此时正应天伦同乐。小殊与陛下情胜手足,以小殊兵家奇才,英雄年少,当可为陛下镇一国军威。”一语言毕,缓缓叹息。却见太后温婉望着自己,再看萧景琰,虽面色淡泊,却目光悠远低垂。

莅阳大长公主微微颔首道:“是我失言。”

萧景琰顿了顿,道:“姑母有何失言?若无赤焰之冤,若无林氏之丧,只怕我与小殊,此刻正为皇长兄辅佐江山社稷。或者从此归去,浪迹江湖,也不失为逍遥一世。”

莅阳大长公主虽则女声柔婉,却不失女中豪杰气度,轻言道:“陛下何出此颓然之语?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康。两年来大梁气派焕然一新,民生繁荣,朝野清廉,无党争无权私无历朝陋弊。即便祁王在世,又焉知不是陛下更具君威?”

萧景琰沉默片刻,不想继续谈论下去,忽然转而问道:“听闻天泉山庄近日名声重振,威震江湖。姑母可知此事?”

莅阳大长公主道:“从未听景睿说过。”

萧景琰淡然笑道:“那便罢了。”

莅阳大长公主略思,微微说道:“天泉山庄卓鼎风虽誓言今生不涉朝局,全因当年谢玉之故。如今陛下躬勤政事,知人善任,仁厚爱民。卓鼎风虽然在野,也必倍感圣德。若陛下有意用之,我愿为陛下尽力一试,卓鼎风未尝不愿。”

萧景琰道:“算了。天泉山庄一事,朕心里有数。”说罢向太后道:“儿子今日告退,还要与蒙大统领商议些军政之事。”

太后听了,眉心一动,温婉笑道:“哀家知道,皇帝去吧。晨起时我备了些点心,叫人带过去。”说罢叫人将食盒拿来,仍旧是一模一样的两盒。萧景琰便行礼退出。交代高湛道:“今日初一,朝中并无大事,传令百官休整一日。若无急事,朕不见朝臣。”说毕,往禁军防伪署去了。

高湛面上毫无波动,只弯腰跟上。却在似有若无之间,轻轻溢出一声叹息。

 

今日言豫津和萧景睿在黎宅足足谈论了两个时辰。梅长苏眼瞧着黎纲将言豫津和萧景睿亲自送出暖阁,才回过身轻轻靠在窗棱上。大抵这些日子终究劳了神思,竟得有些倦怠。

甄平自外边回来路过院中,看见言萧两位公子神色不同往日,面上均有些大气沉稳之色。若是平时说说笑笑着出来,甄平便知宗主只是跟他们讲论学问而已。今日两位公子越能稳的住心绪,甄平越知道宗主大抵又定了什么谋策。他朝黎纲略点了个眼神,黎纲大约也心中有数,礼数周全送两位公子出门,甄平便朝暖阁中来,一眼瞧见宗主还是在窗棱边坐着,神色宁静,如同往日淡看江湖纵横的宠辱不惊。

甄平走到梅长苏身边,垂首低语道:“宗主,可是有事交代?”

梅长苏远远望了望北向的天空,纵是天高日远,纵是锦绣京华,这严寒时节,天空也少有飞鸟往来。他微微想起记忆中那个看似文弱的女子,绣一手香囊,谈一手好曲。当年听闻自己亡故,只身前往大渝,意图以死士之志,伺机搅动大渝朝局,以安宗主亡魂。此女之心,坚若匪石。后来梅长苏在琅琊阁蔺少阁主手中捡回一条命,传令隐瞒此事。故而宫羽是一直不知道他死而复生的。

但目今江湖上传言纷纷,江左梅郎重现江湖翻云覆雨,宫羽也不可能不知道了。梅长苏淡淡冥思。他实在不想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跟任何感情牵扯上。无论是景琰,霓凰,宫羽,甚至身边任何一个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偏偏梅长苏知道自己是个小节透了的人。他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东西。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即便自己是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盟宗主,他也管不了人心。

他淡淡叹息一声,向甄平缓缓道:“传书给宫羽,叫她见机行事吧。”

 

萧景琰一打开密道的机关,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其实他已经在外等了许久。久到他一直等着梅长苏诸事完毕,久到跟在身后提着食盒的蒙挚已告退回去以防万一。

梅长苏站在暖阁中,肩上围着雪白的披肩,一室温暖如春,正盈然微笑以对。

萧景琰的心在一瞬间有些微微颤动。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于小殊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来,他甚至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甚至时间久了,连痛也不会痛一下了。

他走进暖阁,阁中飘着杜康的酒香。梅长苏亲手执起一杯温好的水酒,温言道:“密道阴寒,请陛下略饮暖身。”

萧景琰有些意外梅长苏并没有婉拒,更没有厉声严拒。但他知道小殊的性子,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算盘。对彼此套路都太熟悉的两个人坦然相对,萧景琰连问都没有问一句。接过梅长苏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梅长苏回京后的第三次见面。梅长苏没有向萧景琰行大礼。他向身后侧了侧,萧景琰看见暖阁中设了一套棋盘。梅长苏淡笑道:“请陛下对弈一局。”

萧景琰没有拒绝。走到棋盘边坐下,随手执起一枚黑子点入盘中,低沉的嗓音响起:“先生今天似有雅兴。”

梅长苏莞尔。萧景琰没有叫他小殊。他能感觉到萧景琰对自己神鬼莫测的出招有些置气。萧景琰虽不知道他今天玩的什么把戏,但却知道他定是又有了什么伎俩。

若是两年前的景琰,必定会以言语刻薄。若是十六年前的景琰,则必定会凛然制止。然而如今已是帝王的景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换了个称呼,貌似随口问了一句,先生似有雅兴。

梅长苏随意执白回了一子,淡然含笑:“多日不见,只是叙旧而已。”

萧景琰叹了口气。他明明知道小殊今日换了招数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他却无法拒绝。小殊也明明知道,自幼一起长大,无论是面对小殊还是梅长苏的伶牙俐齿,自己就一次也没胜过。

但,只要对面小殊,他还提防什么。

萧景琰松了浑身气势,执着黑子,目光看着盘中,道:“若有事,便直说吧。”

梅长苏也轻轻用白子点着棋盘,淡淡笑道:“陛下此来,应该是有事问我才对。”

萧景琰蓦然看他一眼。半晌,才无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过问朝局。”

梅长苏貌似十分不禁意,手中毫无异色的点子,面上却盈然笑道:“陛下怎知苏某又涉朝局?”

萧景琰干脆也不想了,只短短几步,局中黑子便被白子缠住。既在小殊面前,无须防备,倒不如干脆下棋为好。随口道:“天泉山庄卓鼎风重振雄威,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梅长苏轻轻置一子,笑道:“陛下过问的可是江湖事。”

萧景琰睨他一眼:“江湖事亦是江山事。玄布此时战败,想必与献州有关。”

梅长苏玩笑道:“陛下心中既有定论,难不成要拿苏某问罪?”

萧景琰目光温和而无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长苏便笑了,定定看着萧景琰,软化语气道:“陛下放心,江湖上的事,我有分寸。”

萧景琰的心忽一下便软了。他知道小殊这是摸清了自己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若真是针锋相对也罢了,却偏偏软磨硬泡,自己终究是奈何不了。

他叹息道:“我是怕你对江湖之事太有分寸,反而对自己身体没有分寸。”

梅长苏含笑,再软语道:“陛下觉得以江湖之力搅动献州局势很难么?”

萧景琰道:“怎么不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何以不熬心血?”

梅长苏道:“陛下别忘了。陛下是一国之君,苏某却是江湖之主。当年苏某在金陵呕心沥血,步步为营,那是因为我们们面对的是权贵,是皇权,动辄非生既死。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江湖,苏某在江湖,如陛下在朝堂,谁又能动我分毫?即便苏某力量有限,拿不下献州,性命之忧却无碍,陛下担心什么?”

梅长苏的目光热烈灼烫,大有意气风发之势。萧景琰却被如此锋芒刺痛了眼,慢慢敛眸,看着棋盘,指间不由自主捏着白子,轻轻念道:“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是么?”

梅长苏的心也软了。看着景琰,正平淡的看着棋局,已经大不像两年前会激动会躁怒的景琰了。他慢慢笑道:“那只是外面的谣传。”

萧景琰却叹息着,一指重重的将黑子按在局中,语气温凉:“小殊,这两年我不只一次想象过你在江湖的样子。温文儒雅,才冠绝伦,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琅琊榜首江左梅郎。若我不是帝王,若你不是林殊,说不得……”

他一句还没有说完,自己竟有些说不下去。欲断不断时,却被梅长苏轻轻截住:“可你已是帝王,可我已非林殊。陛下,我们已身在局中,只能博弈,不能退守。”

说罢,一子点进棋盘,黑子已死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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